虬髯客原创诗歌-父亲

父亲

不要跟我提父亲
这个一坐上方桌，我们三兄弟就做鸟兽散的人
黑着脸，吼
“老子要吃人呀！……”
他已经老了，喉咙深处起了个包块
人一下就瘦了，黄了。像枯萎的大树
再:医院动了手术，躺了半个月
在白色的被子下
如一个小小的婴儿般，安静，渺小
根本不能与那个一吼，对面河弯山脚都大听见的人相联系
我一想到我少年时的他在擦黑的地里
挑粪，浇红苕苗，玉米秧，一边大声武气的吼:
“想当作家？写诗？那大学里那些读中文专业的拿来干啥子！″
丘陵那破壳之薄的黄昏就回到我的面前
那时，我泪流满面，还是不甘
“你是鼠目寸光！”
我看不清他古铜色的背影在夜色中的疲累
更无法探知这个与共和国同龄的人心上的阴云
困顿
他的大半生都交给了太阳下的土地
连影子，都摁在泥巴里
不要跟我提“父亲”！他们是这个家国碎为石头的根基
连血带肉的奉献是唯一与之齐身的碑文铭记

作者:四川虬髯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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